白云诗

【尊礼】over the distance 05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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配合这个食用吧ふたりの约束






宗像在午餐的时候问周防,“我搞不明白,您那个时候为什么一定要去死?”

周防不意他问出这个问题,从便当盒里抬起脸,盯着他看了一分钟。

宗像被他盯得心神不定,于是解释,“没有相信你,只是觉得很有趣。但是想想又觉得不合逻辑,为什么不能两个人都活下来?”

周防垂下眼,叉起章鱼肠来嚼。

“打个比方,如果我跟你,非要有一个跳楼去死,才能拯救世界,你在楼顶,我已经掉到半空中了,谁死比较合适?”

宗像立刻想说“你死合适”,但是这个回答看上去太无情了,他犹豫了一下,“抛开感情的话,从逻辑来讲,您去赴死,是最合理的做法。”

周防笑得扔下了饭叉,“你对我这么有感情啊?”

宗像被他笑得窘迫,低下头去吃饭。吃了几口依然不服气,“为什么你会掉到半空中,这个设定太不人道。”他脑洞大开,“像漫威电影,我可以带上降落伞,从空中把你接住。”

周防一点也不给面子,“哦,那谁来拯救世界?”

两个人都沉默了。

“您这设定太中二了,非要死一个才行,如果拍成电影,一定会被骂得很惨。”

周防只是低头吃他的饭。

是啊,为什么非要死一个才行?

宗像一直也是这样想的不是吗?

生为赤王,有谁不是向死而生,注定要死,只是先死和后死的差距。

宗像总是想要找一个降落伞,再拖几天,再拖几天。

而他不能让宗像代替他。

周防并不知道自己脸上是什么表情,宗像觉得,非要找一个词来形容,大概是“决然”吧。

他很少在同龄人身上看到这样的表情,但是非常地适合周防。

熟悉又陌生。

带着这样决然的表情吃着章鱼香肠,真是太好笑了。

所以宗像看着他,默不作声地笑了。这笑容映在新装的玻璃窗上,窗外是初夏最先绽放的花朵。

宗像看着周防,周防看着玻璃窗,一顿饭吃得神不守舍。

 

这个年纪,大概有许多中二的想法。

就像周防那样。

宗像一直觉得自己距离“中二”这个词是很遥远的,现在他有些惶恐地意识到,自己可能被周防感染了。

宗像看着自己在草稿纸上写下的一大堆莫名其妙的字,诸如“时间平行”、“穿越重生”、“精神分裂”、“妄想失控”,再定睛一看,自己手上拿的不是习题集,居然是一本相对论。

“我真是疯了。”

他在嘴里默念出声。

他把相对论丢在床上,抓过数学练习来写。题目很容易,对他来说什么题目都不是太难,造成的尴尬局面就是他根本没办法专心,一心可以两用,一面写着函数一面在心里想着,青之王到底是怎样的人?

至少是个成年人。

周防实在不算是一个善于描述的人,讲起中二的故事也一点不生动,然而却给宗像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。

——叙述得太平淡,甚至有些遮遮掩掩,然而越是平淡就越让人感到那故事里触目惊心的真实。

他正是十分敏锐的年纪,一字打头,对感情的微妙变化敏感异常。

周防隐瞒了什么,他能感觉到,但是不想猜,因为直觉告诉他,被隐瞒的部分是可怕的。

令人进退两难的,可又是蠢蠢欲动的。

 

这是他们国中生涯的最后一年,这一年是值得铭记的。

在他们最后一次联考之前,发生了一场日全食。

电视新闻很早就在预报这场日全食,简直像一场世纪初的狂欢,大家都放下手中的事情,兴奋地举着墨水玻璃片,或者戴着墨镜,挤在走廊里。老师倒也没有阻拦,反正日食的时候学生是怎样也坐不住的。

日食来临的时候,周防的班级也是群情耸动,他们这个教室视野很宽敞,有许多其他班级的同学也跑进来。

周防被人淹没,简直不知所措,于是一路溜上了顶楼的实验室打算睡一觉。

实验室门开着。

宗像在里面,坐在宽大的窗前。

两个人都惊讶了一下。

“老师让我来准备下午的实验课。”宗像说,“班里很乱吗?”

“啊,”周防说,“你举着瓶子干什么?”

“看日食。”宗像朝他晃了晃瓶子,里面还有几颗试剂药片,随着晃动来回滚动,“用肉眼看,会受伤的。”

校园里吵吵闹闹,所有人都怪异地激动着,像是等待世界末日那样窃窃私语着。

而太阳和月亮并没有给他们更多时间,好像是一瞬间的事情,太阳就被阴影所覆盖,整个天空变得黑暗。

宗像正举起茶色的玻璃瓶,透过那瓶子,在看太阳。

 

他会做许多和过去不一样的动作,比如举起玻璃瓶,比如这样纯真的神情,比如撩起耳边的头发,露出细白的耳垂。

每个动作都告诉周防,这是不一样的。

不一样的。

两个人。

周防很想问问自己,重活一次,是为了什么?为了再见见宗像,就像这样,旁观地看着他,或者还想要更进一步,明知道是两个人,还是无法自制地感到心动。

许多有罪的念头从他心中欢快地跑出来。此起彼伏,按下去这个,站起来那个。

这罪欲有如愈来愈浓的黑暗,从他心里涌了出来,寂静地吞噬着天空。

从黑暗中浮出宗像的轮廓优美的耳朵,像半爿浅淡的月亮。或许是因为兴奋,也许是别的什么原因,周防觉得那耳垂在昏暗的天色里,是发红的。

人在暗中会变得随心所欲,所以他凑近了去看宗像的耳垂。

宗像也恰巧转过脸来。与他四目相对,大概几秒钟。

那一刻太阳被黑暗所吞没。像整个世界为他们闭上了眼睛。

周防在黑暗中伸手抚摸宗像的耳朵,滚烫的,好像要融化的,柔软的,好像随时会折断的。他没有想太多,因为宗像没有闪躲。

他一鼓作气地捧起宗像的脸,在黑暗中吻了上去。

并不是第一次吻这两片冰凉的嘴唇,上一次是无意的,这一次是无可辩白的故意。

宗像的气息在铺天盖地的黑暗中变得急促,校园里嘈杂非常,一阵一阵狂热地欢呼,为何而欢呼?谁也不知道。是因为月亮在这个遥远的宇宙里走了那么多路,才终于得以拥抱太阳,又或是因为这个世界太明亮,以至于人心里肮脏的欲求好像非要有一个跨越百年的裂口,想要藏起来、盖起来、吞进去,永不说出口。

学生们呼喊着、大笑着,在学校里敲锣打鼓,吹着口哨,乒乒乓乓地击打着文具盒,大声说着低级话,或许这个世界的黑暗正是所有人的心愿,是个魔性的时刻,是所有不可告人的心事的安全门。

周防真希望这日食永不终结。

他在黑暗中不顾一切地抱紧了宗像,强硬地把宗像捉在怀里,宗像显然在挣扎了,所以他抱得更紧了,好像这日食一结束,宗像也就不存在了,会随着那天地的黑暗而消散了。

他不仅吻了嘴唇,又吻了额头,鼻尖,下巴,脖颈,耳垂,急迫不已,真的急迫,周防甚至想在这世界闭眼的短暂片刻,把宗像全身都吻一遍。

吻了一圈,又回到唇上。

宗像在艰难地喘气。并且停止了挣扎。

再吻回嘴上的时候,宗像甚至把手放在周防肩上,并且抚摸他的头发。

两人都怀着微妙的心情,说不出是为什么,只是有如生离死别一样拥抱在一起,嘴唇碰着嘴唇,一次,又一次,再一次。直到日光照在脸上。

而日食也就那样结束了。

世界又明亮起来。

不知为何,那重新照亮天空的日光,让人感到心碎欲绝。

有人声远远地传来,是管理教师在喊着“谁在里面?”然后是敲门的声音,只敲了很短的一下,门就拉开了。

他们还保持着拥抱的姿势。

宗像手里还握着那个玻璃瓶。

 

“你们怎么回事?”

太阳还在慢慢地复原,宗像从周防怀里挣脱出来,斯文礼貌地答道,“我眼睛很痛,周防同学帮我看了一下。”

老师迟疑了一下,看了看宗像,又看了看周防,“直视太阳了吗?眼睛灼伤了吗?”

“应该没有,抱歉让您担心了。”

“日食结束了就回教室去。”

老师丢下了这么一句,又回头疑惑地看了几眼。

两人冷汗涔涔而下。

而天空已经变回原样,就像太阳从来没有黑过,月亮的影子从没来过,这两颗星球也从未拥抱过。

宗像一声不吭地拉着窗帘。

“回去上课吧。”他断然地打住了周防要说的话,“别再说了,太荒唐了。”

说着,他抬起眼,他十五岁的神色和二十四岁的样子没有任何分别,冷酷又宁静,而那双眼睛水光欲泻,就像真的被太阳灼伤。




tbc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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日全食大概是03年那一次,太平洋地区都能看到。根据尊礼推盘正好是15岁。

我印象也是很模糊,就当它是有的吧。

想把这个也扔进念念里。

不知道我写不写得完,但我知道排版太太肯定是想杀我了(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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